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没有冬天不能逾越

我有责任,把我自己仅有一次的人生过好

 
 
 

日志

 
 

【引用】千峰映月(三篇)——林谷芳  

2012-01-04 15:39:51|  分类: 高中作文 |  标签: |举报 |字号 订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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何妨直上孤峰顶

中国人谈艺术,喜欢谈境界、讲意境,总以生命层次的不同决定艺术的高下,这种“道艺一体”的拈提,正可治艺术家过度挥洒自我性情之病。但虽说谈生命境界,这境界却仍难免文人之局限,所以,许多真正大生命的作品乃从自家眼前溜过,个人如此,整个文学史、艺术史也一样。

文人富于情性,感时兴怀,所以“心绪逢摇落,秋声不可闻”,总较世人更敏锐的感知人世之变化、天道之难测。也因此作品无论幽微细腻、荡气回肠、苍茫雄阔,都特别感人。然而,感人既因它所呈现的是常人价值与情感之所系,以此为境界、为格局,乃不免仍有遗憾。

就以常见的登高楼诗为例吧!文人对怀乡去国、遭时不遇既特有感,登高望远,咏叹的就常是“日暮乡关何处是,烟波江上使人愁”,即或立处不同,“欲穷千里目,更上一层楼”,看似境界更阔,拈提的仍属世情,比诸吕洞宾登高楼所写:

独上高楼望八都,墨云散尽月轮孤;

茫茫宇宙人无数,几个男儿是丈夫。

一以之自励,一独占乾坤,气概之不同仍有仙凡之别。

仙凡或“行者与艺术家”的分野,就在于行者站在体践者的立场,对许多超越的生命层次,以为是可以实证的,艺术家则将之视为哲理或想象的世界,只能予生命作情感之寄托,一实一虚,风光自然不同。而尽管一般人总以行者境界悬之高远,但也正因不落俗情,乃能让身心快畅,不致强说人事,愈说愈愁。

说行者谈的是自家事,相传亦为吕洞宾所作的岳阳楼诗就是一例:“朝游北海暮苍梧,袖里青蛇胆气粗;三入岳阳人不识,朗吟飞过洞庭湖。”这个“朗吟飞过”与“白发三千丈”不同,一个写的是自己,一个用的譬喻,在前者地步,所谓渺沧海之一粟,就不只是文人情性之所寄而已。

不过,仙家诗谈的是神人,气概大、足履宽,一般人只能心向往之,禅家诗则不同,道在日常功用间,直捷畅快,照顾脚下,世人乃不致视其为想象之物,而超与物外或当头棒喝之感受则犹有过之,当然,前提是观者眼界在此得有一转。

谈禅诗,许多人最先想到的常是寒山诗。寒山的诗好,一句“泣露千般草,吟风一样松”就足以传诵千古,但寒山诗是诗人禅之诗,意境美,多数人能领略,与世人之诗犹能并观,有些禅诗则非道人莫得,正如李翱之写药山惟岩:

选得幽居惬野情,终年无送也无迎;

有时直上孤峰顶,月下披云笑一声。

这披云一笑,与王维“独坐幽篁里,弹琴复长啸;深林人不知,明月来相照”,既有宗风之别,也有行者与隐士的一点分野,诗典出自药山悟时大笑,声传三十里一事。所写是禅家亲证之境,因此宗风凛然,领略这等诗就须独具只眼,而要独具只眼,即必得“有时直上孤峰顶”,方不致始终为俗情所转。

孤轮独照江山静

世人逐物,最怕孤独,只有冠盖满身,才能找到些许自信;行者返观,体得本自具足,不假外缘,所以繁华落尽,孤朗乃成本事。也因此,当百丈怀海因人问“何谓奇特事”时,所答却是:“独坐大雄峰”。大雄是百丈所居峰名,也是佛家自许之句,百丈这一答将独坐与大雄合于一块,呈现的是行者孤朗朗、赤裸裸的风光,而也只有到此,才能有截断众流,占断乾坤的气概。

谈气概,谈本自具足,不假外缘,最直截彻底的莫过于禅,一般法门总还立个皈依处,禅则“魔来魔斩,佛来佛斩”,所以禅门诗偈乃常见“与释尊把臂、偕达磨同游”,涵盖乾坤,超越死生之语,语中气概较之一般豪情真不可以道里计,世人读之,即使不葛藤顿消,也可气畅一时。

宋末,元军下温州,至能仁寺,僧逃避一空,只留无学祖元,元军以刀剑临颈,祖元却吟出一偈:

乾坤无地卓孤筇,且喜人空法亦空;

珍重大元三尺剑,电光影里斩春风。

世人布畏生死,仁者慷慨赴义,前者不论,后者诚令人动容,但也只有见得无学祖元这“珍重大元三尺剑,电光影里斩春风”之句,寻常生命才可能在死生之事体得一丝畅然。

而即便不谈这难以抖落的死生大事,就以利生——此世人能及之事来说,禅家的立处文章也自不同。宋代看话禅的开山祖大彗宗杲禅风峻烈,他提到如何接引世人说的是:

桶底脱时大地阔,命根断处碧潭清;

好将一点红炉雪,散作人间照夜灯。

桶底脱时,命根断处,指的是禅家对我法二执的彻底抖落,而红炉雪——红炉焰中雪一点,正是跳脱二元对立后的境界,生命只有如此锻炼,才真能成其人间照夜灯的角色。而若将此极致,比诸杜甫的“安得广厦千万间,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”,一世情、一道缘,一感叹、一气概,其不同也就极为清楚。

谈气概,自然得提及唐、五代宗门大兴时那些机锋活泼、杀活同时的禅家,而开其端者,则为马祖道一,他有传世的一个问答:

问:“不与万法为侣的是什么人?”

“待汝一口吸尽西江水,方予汝道!”

不与万法为侣是绝对之境,这境原非相对语言所能形容,但马祖要遮他之问,却直接以山河大地——西江之水来封其口,气势之大,可说只在禅家得见。

这样的气势历经黄檗希运、百丈怀海、临济义玄等宗匠乃形成禅门一大风光,也因此即使不习禅者,读临济的“有时一喝如金刚王宝剑,有时一喝如踞地金毛狮子,有时一喝如探竿影草,有时一喝不作一喝用”时,仍觉禅风逼人,但在此,虽有无坚不摧之利、百兽之王其威为喻,论气概仍都不如“一喝不作一喝用”的全体、截然,因为到此对待已失,识得这,也才能理解临济答凤林和尚这一句的独步千古:

孤轮独照江山静,自笑一声天地惊。

满船空载月明归

谈宗教艺术,可以直抒天堂净土的理想世界;说道艺一体,就得聚焦行者的生命特质。而虽说求道是超凡入圣之事,但所谓圣其实也不只是一般意义上的神圣而已,道人之所以能吸引俗人,关键就在于他的解脱,而解脱正因消解红尘之羁绊、摆脱俗情之纠缠,它可以是以大我涵摄小我,可以用今日之是看昨日之非,可以经历一番寒彻骨,也可以当体即是、言下顿超。总之,与其说道人是能臻圣境的人,还不如说是身上再也不挂记那诸般葛藤的人。

放下葛藤,就有凡情不及的自在,这自在不只缘自清风明月、随缘而得的处世哲学,更由于行者亲证生命原可不依赖外在的一切而来,所以,较之神圣,孤朗往往才是行者更深的一种生命特质。

谈孤朗,就不得不提及寒山诗,“吾心似秋月,碧潭清皎洁”、“碧涧泉水清,寒山月华白”、“石床孤夜坐,圆月上寒山”,写的都是此种境界,寒山诗在禅诗中最接近文人之诗,但一般文人诗却很难见到这等风光。

中国人喜欢对月寄情,咏月诗佳作不可胜数。但既是寄情,月就是诗人的代言或触景生情的缘起,所以多的是“不知江月待何人,但见长江送流水”的感慨,“长安一片月,万户捣衣声”的场景,即使是看淡世情的高士,“旷野天低树,江清月近人”,月虽近人,仍属两造。寒山的禅诗则不同,“寒山月华白”、“圆月上寒山”,这月正是心体的直抒,所以物我一如。就像我们看弘一的辞世偈“华枝春满,天心月圆”般,天心月圆本是寻常人得见的客观景象,但作为行者辞世之偈,其圆满朗然,直照人心,却就是世间多少作品所不能及的。

文人多喜对月寄情,禅者常见以月映心,所以有指月之喻,而船子德诚所写的正是指月诗中的佳作:

千尺丝纶直下垂,一波才动万波随;

夜静水寒鱼不食,满船空载月明归。

夜半垂钓,水寒无鱼,写的正是船子的生涯,但道人与凡夫之别,就在于俗人是一波才动万波随,道人则满船空载月明归,在本身具足的世界里,岂会有一般的盈亏与得失?

船子和尚的这首诗,既可为客观生活的描写,也能是道人接引的隐喻,但更是禅者心境的直抒,而所以能如此,正跟船子修行、生活的打成一片有关。

船子德诚印心于药山惟岩,与道吾、云岩为同道交,离药山后,他与二同道说:“公等应各据一方,建立药山宗旨。予率性疏野,唯好山水,乐情自遣,无以能也。”后来在秀州华亭,“泛一小舟,随缘度日,以接四方往来之者”。船子如此选择,一是体认自己的“率性疏野”,但更重要的还在选择一种不逐物的生活。毕竟,孤朗正似字面,能孤才能朗,亦如默照禅所示,能默才能照。世人以心逐物,自难体会本自圆满之境,道人就须善体独处,因为这是心镜得显的前提。

“孤”、“独”,当然不是俗情的孤僻,因为后者有,前者空,所以能否会得船子的这首诗,就看“空载”两字是否真能沁入你心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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