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没有冬天不能逾越

我有责任,把我自己仅有一次的人生过好

 
 
 

日志

 
 

周佩红:女神养成之必要条件  

2014-05-05 19:23:51|  分类: 名家散文 |  标签: |举报 |字号 订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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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    有一种女人,是这么一种擅长幻想的生物。她不但在白天做梦,在黑夜里也要寻求自己的光明。世人于她不过浮云,她只聆听内心的声音——诗与琴。她竭力躲避的公共的喧哗,她逆向而行。当人们与她擦肩而过,谁也不知道这个女人此刻心中,是在渴望买上一枝勿忘我。如果哪一天呼吸不到含有花香的空气,诗卷被拿走,她也许就会死。

诗琴女

诗琴女。我在米兰·昆德拉的小说《不朽》中看到这名称。小说里,有个名叫鲁本斯的男人,用它来称呼他所着迷的、却不知其名的一个女人。

“因为你像诗琴一样温柔”,他说。

他认为她像天使乐团中的诗琴演奏女。“你挺胸朝天,……而你的头部,因为意识到一切都是虚无,低垂望着尘土。”他把她看成他的“爱情的疆域之外的爱人”,一个他所神往的梦。

他不常见到她,一年中只与她相会一两次。就是在肌肤相亲之时,他仍然不知道藏在这肉体之中的灵魂经历过什么,或正在经历什么。她的确把自己藏得很深。而他对她的生活、婚姻、烦恼也根本不想了解。

这并不需要让别人了解,她是这么想的吧。她经常沉默,不急于表白自己,也不与人多争执。心里的东西只在她一人独处时发生,即使多么的激烈,连着痛苦和寂寞,也还是被她珍视着。

隐藏自己的内心,也是一件快乐的事。这可以保护它不被侵扰,不受污染。

诗琴女。我觉得这名称很美,于是记住了她。

我看到罗塞蒂的画《白日梦》。那个坐在花树上的年轻女子,我认为就是一个诗琴女。

她的脚悬在半空中,不接触土地。她的膝头有一册摊开的、读到一半的诗卷。在她微微前倾的脖颈上,她的脸侧转过来,眼里有一种梦幻之光,对不远处的现实则表现出警惕和拒绝。

她的身体并不是极其纤弱的那种,却只能在轻巧的花枝上栖息,而不能落脚在地上。如果哪一天呼吸不到含有花香的空气,诗卷被拿走,身体坠落,她也许就会死。

有人说,她就不能正常和坚强一些吗!有人把她和那些过分苛求的、自命不凡的女人相提并论。有人因害怕而远离她——害怕在她面前,暴露出自己的鄙俗和不洁。如果说曾经有一个人们争相仰慕她的时代,那么这时代已经消亡。现在有人嘲笑她。

但她还是坐在花树上,固执地拿着诗卷,保持她审慎而挑剔的姿态,不肯下来。

我在这里,她说,一个人一生中至少该有一刻,在这里。

      女人是这么一种擅长幻想的生物。她不但在白天做梦,在黑夜里也要寻求自己的光明。就像克拉姆斯柯依《月夜》里的女子。光明来自画面之外的月亮,也来自她本身,她的洁白的衣裙和头巾,她的冥想的头颅。不能说那是月光的偏爱,只能说,是通体焕发光芒的她,最大程度地接住了月光。画中与她同一色的,是池塘里的莲花,小小的几朵,美而圣洁。像她。

也像一个偶然来到林中歇息的仙女。可我知道她不是。她是一个凡间女子,只不过从小和树林、草地、池塘亲近惯了。当她还是一个小女孩时,她就扎着毛茸茸的小辫子,光着两只小脚,在水边的石头上一坐就是一整个下午。双手交叠着放在屈起的膝盖上,脸枕在手背上,黄昏的阳光斜斜地照在身上,她就开始睁眼做梦。

她梦见民间传说中的伊凡王子,年轻英俊,骑一匹有马那么大的灰狼,前面还坐着一位美丽的公主。他们穿过荆棘,雪野,密林,要去一个自由温暖的地方,开始新的生活。王子多么勇敢,无论脚下的路多么颠簸曲折,他的手臂总环绕着公主,一刻也不离开。

在幻想中,她变成那个幸福的公主。她把头靠在王子胸前,听见里面有一颗纯朴真诚的心在扑通通跳个不停。那么,周围再狰狞可怕,前路再艰险渺茫,也是不要紧的吧,只要这心跳声陪伴着她,只要这手臂永把她围抱,她就可以去任何地方。

但她最终是一个人来到了这里,这个小树林里。她真的长成了一个美丽的女人。她有了自己的家,丈夫和孩子,自己的生活。但她是孤独的。

没有王子,没有一匹穿越密林的勇猛的灰狼驮着她奔跑。她穿梭在晚会和宴会之间,却没有一个可深入交谈的朋友。到了晚上,她就找了个借口,出来透透空气。

     她在心里自言自语:“我为这一切感到惋惜:它们有什么用呢?无非都是过眼烟云,转瞬即逝,都是虚幻之物,正如我朝朝暮暮所期待的某件事物一样,可是这种期待如今却替代了我的生活……”

她对自己说,“谁能肯定没有另一个世界呢?要知道我们甚至对自己的想象力所创造出来的梦也并不了解……”

她是在与她的幻想——理想对话。她就这么养育了心里面那匹灰狼,让它拐走了自己。

又过了若干年。诗琴女永远不死。她成了玛格丽特·杜拉斯《琴声如诉》里的女主人公。她从那些上流社会的晚宴上,从摆在她面前的那些丰美的菜肴前,逃走。尤其是那盘肥腻的鸭子,看见它她就想吐。她仿佛已看到肥鸭块填进那些绅士淑女的高贵肠胃,和那些装腔作势的高谈阔论一起蠕动,变成污秽的垃圾,被排泄出去……她用手捂住嘴巴,阻止自己当场呕吐。

她逃进清冷的夜,逃去一个咖啡馆,一排篱笆底下,去见一个脸色苍白的潦倒艺术家——他曾教她的孩子弹钢琴,从他瘦瘦长长的、神经质的手指下,曾流淌出令人心颤的琴声。

世人在她背后指指戳戳,她一点都不在乎,因为她又能听到诗琴声。最后,她来到《不朽》中,正式获得“诗琴女”这一称号。她的名字原本是阿格尼丝。在人声嘈杂的法国街头她走着,走进响个不停的汽车喇叭声、人群怒气冲冲的吆喝呐喊声里。这是她竭力要躲避的公共的喧哗。

她其实没有听到,她是在逆向而行。当人们与她擦肩而过,谁也不知道这个女人此刻心中,是在渴望买上一枝勿忘我,而且,只要一枝,她希望把花举放在自己的眼前,作为美的最后的、不为人所见的象征。她在喧嚣中走向那至美的远离喧嚣的声音,那是诗琴的声音。
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第二篇

        女人崇拜英雄,和一般人崇拜英雄不一样,让人联想到动物中的雌性,总是青睐同类中打遍天下无敌手的那一个雄性。在女人的潜意识里,是否也有着类似的基因:感觉到自己的弱,便渴望对方的强?

        很久以来,很多女人在选择男人时,确是把自己当作弱势的一方。世界历来也这么规范女人:娇弱,小鸟依人。中国的古人早已宣布:女子无才便是德。她要懂那么多干嘛呢——她要是笨笨的才更可爱呢,也更能显出男人的聪明。就是到了二十一世纪的今天,在一些电视征婚节目里,还是有大学毕业新潮打扮的女孩,高声说着这样的择偶标准:一个能够引导我人生的男人。

她要在这个男人身上,找到她全部的人生答案。而且,她相信能够找到,因为他是优秀的男人。

她拥有了优秀,她便也成为优秀。她的骄傲和自豪便有了坚实的基础,她的幸福便可靠。这可能是她的另一个逻辑,奔着“幸福”而去,并非一句简单的“虚荣心”所能概括。

总之她爱上他了。他的一举手一投足在她眼里都美妙绝伦。她其实是透过他爱上了自己。他也爱她,她的年轻美丽,她的天真幼稚,——这两者都和青春的活力相似。在互相认同的刹那,幸福演化为完美风暴。

处于风暴的中心,她反而是宁静的,可以让幻想肆意生长。看到他的缺点,她便把他想象成童话中变成野兽的王子,而她是无所不能的公主,只要她吻他一下,就能吻醒他裹在兽皮里的灵魂,让他恢复高贵英俊的本来面目。

她在幻想中强大起来——她母亲般地包容他,拯救他,为他献身……她搭了一座梯子想要上天。当她坠落时,她才会看到真相。那时她便受不了了。

当初她为他的事业骄傲,现在她恨。她所爱的人,同时变成了她的敌人。他要爱情的甜蜜欢快,但拒绝负担和责任——把另一个人的一生扛在肩头,时刻扮演一个导师,这太重,他感到危险。

迷失,困惑,焦虑,痛苦,可她还是要爱。这样的爱已经不成其为爱,可她仍以为这是爱。

这是枷锁。她就这么被锁住。她折磨自己,或折磨对方。她的形象因此而在对方眼里大打折扣。她从一个单纯顺从温柔热烈的爱人,变成一个他眼里喜怒无常、苛刻挑剔、斤斤计较、总板着脸让他反省和检讨、像在一面镜子前不断照出他的黑斑的女人。而她,看着他身上的光辉一层层脱落,她对世界人生的信心也跟着一层层脱落。

在这时,男人的强势显示出来。他果断脱身,回到自己的事业身边。而她不能。当她交出全部的自己后,已经没有了她自己。当她所倚靠的世界崩溃,那么她也就跟着崩溃。

她忘了她的年轻,美,她的横溢的才华。痛苦冻干了这一切。她什么修饰也不要了,终日只戴一条头巾,低着头,不断地想、想、想:怎么会是这样的?

她的头不能动,不能抬头看天——无限广阔和美好的蓝天。她的目光向一个越来越尖细窄小的地方探去。一个牛角尖。她再也没能拔出来。疯狂离人其实不远,甚至只有一步。不过,她就是疯了,也顶多是朝那无情的情人的窗口扔几块石头而已。她做不了什么了,除了伤害她自己。

我曾认为执著的爱令人敬仰,为爱而生的痛苦就更伟大,至少比幸福深刻。现在我开始怀疑,虽然我无法对爱情指指点点,说,应该这样,不该那样。爱是这么不容易。

我只是在想,人们是为什么爱?为自己?为对方?还是,最终为了一种幸福?那又是什么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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