巧珍被扶着坐起来,眉眼灵秀仍在,她说:
“我知道你要来,我一直等着”。
她从枕下拿出一张纸,隆重地,像致迎宾辞似地念杜甫《赠卫八处士》诗:“人生不相见,动如参与商。今夕复何夕,共此灯烛光。少壮能几时,鬓发各已苍。访旧半为鬼,惊呼热中肠……她气息微弱地坚持念下去,直到“明日隔山岳,世事两茫茫。”我俯身在她床沿,泪不能止。她断断续续地在喘息之间说了些别后五十年间的事,青春梦想都已被现实击破:“你到台湾这些年,可以好好读书,好好教书,真令我羡慕。”她劝我珍惜已有的一切,好好活着。——我茫然走出医院时,知道这重逢便是诀别。回到台湾便接到她去世的消息。那年,她六十九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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